第一次訪問肥彭是在回歸前,那時的他不過五十出頭,風華正茂, 政治經驗、學養、體力都在顛峯,雙眼烱烱有神, 自然而然有股威儀,我等出道不久的「半新人」不易招架, 大概也沒有讓他留下甚麼印象。
回歸後好幾次來港訪問,有時是見朋友講講talk,有時是book tour推介新書如"Not quite a Diplomat" 。抓住這些機會,跟他做了好幾次訪問,既談他的新書,也說說香港的最新情況。
儘管他早已不是港督,儘管他已站上國際舞台處理更大的危機如科索沃危機、中國入世貿、北愛爾蘭警政改革……等,但肥彭仍真心關心着,留意在意香港的變化,一有機會就為這城市說好話。可以說,他成了香港在國際舞台最落力的推銷員、啦啦隊,讓香港沒有在國際版圖上消失。

回歸20年之際再來港,肥彭再不是九十年代中「當打」 的政治人物,歲月的痕跡在他的臉上、身上明顯不過。訪問後跟他握手,發覺他已不太能站直,寒背的情況甚為明顯。最新著作"First Confession: a Sort of Memoir" 是一本類似回憶錄的作品,更有人到黃昏的氛圍。
雖然很多足球員、明星30歲不到就寫回憶錄,但政治人物通常在引退及檢視一生功過的時候才會動筆寫回憶錄,肥彭的新書顯然在為自己留言。

最能反映肥彭那份倦意的也許是他談論香港問題時的那份有心無力。新書在香港的部份着墨不多,沒提出甚麼出路,只不斷勉勵港人特別是年輕人堅持民主信念與價值,學懂包容不同意見,認真跟他人及政府對話,不要走上不切實際的港獨之路。
可他自己也知道,這番話年青世代根本聽不進去,不柴他台已算客氣。北京、特區政府、建制派以至英國政府也不會把他的忠告當一回事,不是視而不見就是聽而不聞。只能不可為而為之般說幾句。
對真誠關心香港,希望香港走向開放文明、包容的肥彭來說,撐起精神重覆說些沒人聽的話實在累!
本文原刋《都市日報》